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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稍稍有些手腳無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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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容顯笑著看他,眼神落到人的身上,叫人平白無故的生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

隆應活動了一下臉上,想要弄出一副很害怕的模樣,然而臉上的肉好像不聽使喚似的,不管怎麽動,左右是弄不出來一個害怕該有的樣子來。他試了幾次還是不行,幹脆就算了。

“那你還能人道吧?”隆應毫不客氣道。

人道是否,對男人來說至關重要。不能人道簡直比殺了他們還叫他們難受。

慕容顯手掌突然向腰後探了探。鮮卑人習慣把到別在腰後,這樣的話,遇上了危急時刻,也能迅速拔刀。

隆應見狀,知道他起殺心了。

“說起來,我還有一樁賬沒和你算。”慕容顯臉上依然是笑意盈盈,“刺史府上有變亂的時候,你和阮阮說,要她到你那裏去?”

隆應哈了一聲,“我還以為什麽,原來是這個。我不過是嘴上一說,討個便宜罷了。你的新婦當眾直接給我一個沒臉。咱們倆就算是扯平了。還有你新婦也是我救下來的。這麽算來,咱們可真的無仇無怨。”

他說的這一切,慕容顯自然是知道。

“你在我這裏待著,什麽時候回去,我這裏一片沸反盈天,你那裏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吧?”

六個軍鎮已經反了三個,這裏頭包括隆應所在的沃野鎮,沃野鎮離他鎮守的地方也沒有多遠,防守起來,也夠叫人焦頭爛額的。

“不好守啊。”隆應感嘆了一句,他坐在慕容顯面前,“可是那又有什麽辦法,我來不來,他們遲早都要弄個大的。”

“怎麽?嫌我礙事?”隆應看過來笑道。

慕容顯嗤笑,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酪漿,酪漿內有淺淺的萼綠香味。

“這倒不是,不過我怎麽覺得,你是在等我死了,好把這塊地給占下來呢?”

朝廷用兵頗為頻繁,頻繁也有頻繁的壞處。征戰頻繁,而武人地位也就那樣。看不到前景,賞賜也少。真的說白了,不過就是朝廷賣命的狗而已。給幾口殘羹冷飯,勉強吊著命活著。

一來二去,慕容顯也感覺到軍心不高。都是得過且過。

而他自然知道隆應的意圖。隆應家中幾代都在軍鎮,算是那片地頭的地頭蛇,朝廷強勢的時候,自然是要稱臣納貢,乖巧萬分。一副忠臣不二的模樣。可如今朝廷也焦頭爛額,難免也心裏生出別的心思來。

“話別說的那麽難聽,你我一起長大。光是這個情分,我怎麽可能巴望著你出事。”

隆應笑盈盈的,沒有半點惱羞成怒,“你把我也想的太壞了。”

慕容顯但笑不語,“是啊,還有自小長大的情分。”

那笑容看在隆應的眼裏,彼此都知道什麽意思,隆應道,“這個你放心,倘若有我的位置,不管如何,我都會帶著你一塊發達。你也知道,我家雖然人口多,但是我兒子,還在滿地爬,根本擔不起事。其他的幾個同族兄弟,和我合得來的沒有幾個,能抵用的,更加就那麽一兩個,而且能不能和我一條心都不知道。”

隆應說起來,全都是求賢若渴的意思。

“你野心挺大的。”慕容顯取過放在一旁的公文說道。

“我不是想反,你把我想的也太厲害了。”隆應仰天長嘆,嘆息裏頗為帶著點兒得意。

“何況陛下也不是好對付的,我哪裏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事。只不過是想,能不能趁著這次,多少弄點實質上的好處。畢竟我這種在軍鎮的人,比不得在洛陽的那麽受重用。”

“我是不指望借著這次得朝廷的什麽重用了,就算有,也比不過那些宗室更有出人頭地的機會。”

他話裏有話,慕容顯只是淡淡的暼他一眼。

隆應在一旁看了好會,見慕容顯真的不為所動,他靠在憑幾上,好奇的問他,“你還真一點都不擔心你自己的前程?”

慕容顯把手裏的公文放到一邊,“擔心,我還沒有你這麽急迫。”

隆應哎了一聲。

“我記得沒錯你老丈人就是宗室。他女兒在你這裏,只要你別太爛泥扶不上墻,不管怎麽樣,他都會拉你一把。”

“你這話糊弄傻子呢,他兒子都照顧不過來,哪裏來的餘力去拉我。”

隆應嘴裏這麽說,還是起身,“好了好了,你既然這麽嫌棄我,那我還是走吧。免得再壞你好事,讓你眼不見心不煩。”

他俯身下來,“不過三郎,我那話是真心實意的。將來如果真的有什麽變故。你來找我,家小也要好,我都會替你照顧。”

這話說的誠懇,慕容顯終於擡了擡眼,“多謝,我記住了。”

他話語不會白說,場面上的話歸場面上說,和這話不一樣的。兩人自小一起長大,自然聽得出來。

隆應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,“如今這世道,想要好好活下去,只有彼此相互照顧。”

說罷,手掌壓在慕容顯的肩膀上,略用力的往下壓了壓。慕容顯面帶笑容和他對視。

“放心,我知道的。”

慕容顯一手拍在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條手臂上。

隆應順著他的力道,順勢往後一收。

“既然你看我心煩,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隆應道,“到時候再見了。”

隆應心下還是有遺憾於沒有把美人勾搭上手,不過這不能強求。又不是正兒八經的求娶,是各自的亂來。只有一人有意那是不成的,成最好,不成那也就罷了。

慕容顯也沒留他,表面上的功夫都懶得做了。

“擇日不如撞日,就今日出發吧。”

隆應嘶了一聲,“你果然嫌我。”

慕容顯冷笑一聲,不置與否。

隆應搖搖頭出去了,不一會兒就來人說是隆應一行人已經出發。

慕容顯道了一句知道。

將手頭上的事處理完,慕容顯去尋虞姜。

虞姜比起當初,面上多了幾分輕松愉快,外面天寒地凍,她裹著厚厚的狐裘只露出小半張臉,站在冬日的日頭下。

“事情都做完了?”虞姜見到慕容顯一頭出來問他。

慕容顯搖搖頭,“事情要要做完,那是做不完的。”

“不過還有底下那麽多人,總不至於讓我事事躬親,那要他們是做什麽的。”

虞姜點點頭,深以為然,道了一句沒錯。

“不過你那個親戚,真不是個正經人。”虞姜突然道。

慕容顯一楞,而後笑,“原本留他,是為了讓他幫個忙。現在他走了也好。”

他眨眼,“你那麽喜歡我?”

面前的美人插著袖子看他。雪膚紅唇和黑鴉鴉的烏發在這單調的雪日裏,有別樣的生機。

虞姜面上似笑非笑,“這個我說可不準。萬一我說喜歡,你又說哪裏喜歡,我豈不是自找麻煩?”

她的手從袖筒裏伸出來,輕輕在他的心口上一指,“這個要問你自己。”

玉白的指尖點在他的胸口上,“我對你的心如何。你這裏應當感受的最為清楚。”

慕容顯一哂,他一手就將她抱起來,慕容顯擡首,連連點頭,“阮阮對我的心我自然知道的。”

她這人要說冷情也冷情的很,真正沒有興趣的人,就算有再多的名分,也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。也不知道該說她無情還是怎麽,最多做做表面功夫,圓了彼此的臉面。至於別的就別想她多做了。

也只有真的動心,她才會真心實意的為他牽腸掛肚。

這些慕容顯都知道,也看的明白,只不過有時候,就是想要聽她親口說一說,才心滿意足。

“我這次回來怕是沒多久,就又要走了。”

慕容顯將她抱在懷裏,狐裘上那一圈的皮毛都壓在了他的臉頰上。

虞姜被他整個的完全摟在懷裏,“聚少離多,我還真怕我們兩個會有什麽變故。”

虞姜聽了俯首在他的脖頸旁吃吃的笑,“擔心我去尋個面首?”

“這世上還有哪個面首能和我一樣,”慕容顯問。

虞姜仔細的看了看他,慕容顯說的這話也不算錯,能尋到和他差不多的男子,也是不容易。

她撫上慕容顯的眉眼,“說的沒錯,郎君面貌少有,就算偶爾尋到有幾分姿色的,也難有郎君這麽的氣宇軒昂。”

“果然是一見郎君誤終身啊。”

虞姜的甜言蜜語幾乎信手掂來,慕容顯聽著不免有些頭暈目眩。虞姜瞧見他眼神裏的迷離,低笑了幾聲,“郎君這樣可不好,你的英明神武呢?”

“英明神武那是給外人看的。”慕容顯擺明就是不要臉了,他額頭抵上她的,開口說話就是一團白霧冒出來。他嘶了一聲,抱住虞姜就往屋子裏走。

屋子裏點著火盆,內裏比外面多了幾分熱意。

“你就喜歡往外面鉆,我在外面都得擔心你會不會凍著。”

虞姜被他放在坐床上,聽著他這話他看他。

“你是不是有什麽話和我說?”

慕容顯摸摸鼻子,兩人到底是朝夕相對的處了一段時間,哪怕他不說,虞姜也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來。

“要不要隨軍?”慕容顯直接道。

虞姜一楞。慕容顯大馬金刀的坐她面前,“以前也有這規矩,長期出外打仗,是允許家眷隨行的。現在也都還有,只是不多,位置不到就別想。”

“你和我一起吧。”

虞姜略有些驚訝。隨軍她是聽過的,慕容顯看她望著自己,眼睛眨了又眨,沒有說一句好或者不好。

“阮阮不願意?”他問。

“也是。”慕容顯眼睛挪開,看向別處,“隨軍的日子要說難過,的確也有夠辛苦。”

“我去啊。”虞姜道,“只不過要是這個事傳出去,對你有沒有什麽不好的傳聞?”

她是明白朝堂上攻訐的那套。他如今風頭正盛,手裏又接了個爛攤子。現如今爛攤子什麽時候解決不好說,但難保不會有人盯著他的一言一行,到時候告到皇帝那裏,到時候小事都要變大事。

慕容顯聽她答應,臉上馬上笑起來,聽到她的擔憂,毫不在意,“這個阮阮不用擔心。”

“如今只要我不反,其餘的都是一些旁枝末節的小事。拿出來說事,除了顯得他們長舌之外沒有別的效用。”

慕容顯笑了聲,他低頭問虞姜,“阮阮真的下定決心了?這次下定決心,可不能再改了,另外我這三日之內就要起身,阮阮也要跟著我一塊去。”

嘴裏說著她要不要還想一想,可是已經給她將路程都已經給想好了。

“去了也好,反正在這兒待著也是說不定哪日又有個變亂。”虞姜看他,“哪裏都一樣。”

“那可不一樣。”慕容顯到,他湊到虞姜的身邊,“因為有我。”

他心情因為她方才的話,好了許多不止,連著人都帶著油嘴滑舌起來,虞姜嗯了一聲,順著慕容顯的話就說下去,“沒錯,就是因為有你在。”

慕容顯將她抱住,頭都埋在她的脖頸裏,過了好久他道,“我也是。”

“所以這次,就算是顧全我自己的私心吧。”

虞姜要隨軍的消息傳出去,允娘手慌腳亂了一陣。允娘還沒遇見過帶著妻子去營地的。幸好婢女裏有是軍戶出身的,勉強算是收拾好了。

虞姜路上走了幾天,到了營地。外面的人稟告一聲到了,她在車內稍稍往外看。

營內外井井有條,可見巡邏的士兵。內外的雪都已經掃的幹幹凈凈。

到了地方,虞姜被迎接到了穹廬內,穹廬裏比外面要暖和許多,身上厚厚的皮裘套著,都有些熱了。

允娘讓婢女把東西都搬進來,冷不防外面進來一個士兵,允娘被士兵嚇了一跳,連連向後退了幾步。

士兵見狀,稍稍有些手腳無措。

“可是有事?”虞姜見那士兵滿臉的稚氣,身量也談不上高大,估摸年歲也就只有十四五。

軍戶是家中世代當兵打仗,幾乎沒有什麽別的路可走。阿爺死了,活著的兒子繼續頂上。

這小兵看起來年紀不大,但家裏估摸也有變故了。

虞姜和顏悅色,那小兵猝不及防的看到虞姜,眨眼看了幾下,等虞姜把話重覆一遍,才反應過來,頭垂下臉上一片鮮紅,“府君說,請夫人多多休息。他還要過一會才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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